芦苇散文 | 一生只若初见
一生只若初见
（加拿大）芦苇
每到多伦多的初春，总有一个美景吸引着我。
缓缓苏醒的池塘里，千姿百态的野鸭在形状各异的石头上东张西望，觅食寻春，颇有一番热闹的市井气息。野鸭的颜色与池塘的水波相映成趣，宛若一幅色调淡雅的水墨画。在一片微微荡漾的灰色中，春来了。池塘边的芦苇漫不经心地长成一簇茂盛，水里的倒影像一座座小岛，春的气息弥漫在刚刚褪了冰的湖面上。几朵粉红的春花还从岸边的一簇绿色中探出头来，迫不及待地展露欢颜。池塘附近的民居被岸上的嫩绿遮住，只露出一点隐约的红。
城市里的田园处处，这正是多伦多的迷人之处。
然而，这些美都还不够。
一对白天鹅像两艘能工巧匠们精心打造了许多年的战舰，从容不迫地开到了池塘的中央。两朵并蒂的硕大白莲花像从天堂落到人间，盛开在初春的湖面上。远远望去，两串洁白的大问号甜蜜地交融在一起，晶莹剔透的丰满羽毛骄傲地贴在水面上，漾起微小的涟漪。无论从哪个角度看，都是至美。成年白天鹅的颜色，不是象牙白，也不是乳白，而是毫无杂质的纯白。它们游到哪里，哪里就干净得看不到一丝污垢。它们深情地相互凝视，笔直的颈项只为对方昂首。即使低头戏水，这一对爱侣也能曲颈弯出同样柔和的弧度，美轮美奂。
它们的眼里没有野鸭，没有喧哗，只有心中所爱。
它们的眼里看不到对春的渴望，因为在它们心里，分分秒秒早已是春。
在动物界，天鹅是“一夫一妻制”的忠实实践者。曾经有热爱天鹅的人，花了三十年观察并跟踪天鹅的爱情轨迹，结论是：几乎所有的天鹅配偶，一旦确立了伴侣关系，都能够抵抗漫长征途中的种种诱惑和困难，忠于爱情，生死相依，并竭尽全力地保护下一代。
天鹅的美举世无双。天鹅骁勇善战、仁慈宽厚、无拘无束的品格更为世人称道。即使如此优秀并且钟爱自由，它们依然甘愿在爱中被囚，失去自由。飞过那么长的旅途，经过那么多冬季迁徙的别离，面对那么多有意无意的试探，它们都能够保存初心，耐心地等待春来的团聚，不离不弃。面对强大的敌人时，它们更是相互信任，彼此依赖，利用各自的长处勇敢地击退敌人。风平浪静时，它们相互依偎，心无旁骛地温柔低语。天鹅甚至不需要构筑一个窝：在水里，在岸边，在草地里，处处可见它们的丽影双双。
爱就是它们的“家”。
每每在池塘边望着这些高贵的白天鹅，我便感叹造物主的神奇。人世间的多少爱情，不断地制造借口和贪欲，不断地上演背叛和伤害。莫非完美的天鹅正是造物主赐予天下的榜样？天鹅的模样总是悠闲尊贵，大约也是源于这一份心有所属的满足吧。它们的爱情，一生只若初见，永远如影随形，从不倦怠。
——发表于《365网络电视》“文学园地”，收入作者个人网页时由作者略加修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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